对很多人来说,美国名校的好,可能是“看得见、摸得着的。” 推开教室的大门,随时能看到一位顶尖的学者在给本科生上课;若想心无旁骛地做研究,学校有最好的实验条件、最全的文献资料,也会提供静谧的科研居所;又或者,你想成为喧嚣商业世界里的领袖,学校里随时随地会冒出很多机会,给你历练的舞台…… 美国常春藤盟校真正的好处,或许根本与物质资源无关,而是提供了一种选择的可能——让你获得实现自己价值的可能。关于这一点,若非身在其中,很难有所感受。 “耶鲁大学的好,不在于我可以在大一就听到诺贝尔奖得主之类的顶级学者给你上课,也不在于它有全世界第三大的藏书量,而在于它给了我无限可能。任何我想学的东西,我想做的事情,都可以在这里寻找到合适的途径。它有着对学术独立和学术自由的绝对追求。”耶鲁这样的藤校,是很多中国学生心目中的名校,但是身处其中的学生对于它的好,感受却与外人相距很远。 纽黑文市很小,只有10万人口,其中3万是耶鲁人。从高速公路附近的火车站到市中心只有10分钟车程,用拉丁文写着“光明与真知”的耶鲁大学校徽标志几乎随处可见。每年5月是美国大学毕业季,耶鲁大学的毕业典礼则每年都是雷打不动的5月21日,这段时间内,城里所有的酒店都爆满。 耶鲁大学校区就是城市的中心区,12个学院散落在主校区周围,每个学院450名左右学生,学院里所有的学习和生活设施都一应俱全,但是要进学院则必须凭学生卡通过两道门锁,因为耶鲁大学在经济并不发达的黑人区,治安不太好。 与历史同在 毕业季,学校内外到处都是游人和受邀参加毕业典礼的家长们。毕业生们穿着学位服,拿着相机,到处留影。 耶鲁大学被称为“美国最美丽的大学”并非徒有虚名,这里的建筑几乎都是中世纪的歌特式风格。随便走过的一栋楼,里面就可能住过历史名人,例如马克思韦伯。实际上,其中大部分建筑也就200年左右历史,建筑上雕刻的大多数是教授和学生学习、讨论的画面,在最著名的史特林图书馆,外墙上就雕刻着学生和老师们看书的各种图像。如果仔细看,甚至可以发现学生坐在课桌前打瞌睡的雕像。 学校里最高的塔楼,据说曾经是学生的宿舍。“那座看上去像霍格沃茨魔法学校宿舍的房子实在太古旧了,住在里面很压抑,而且学生的学习压力实在太大,我们来以前就听说常常有学生在那里受不了压力而结束生命的,后来学校统一在那栋塔楼所有的窗户上装了栅栏。” 学校已经放假,但校园里几乎随时都能够看到本科生低着头背着书包,心无旁骛地从学院大门里进进出出。耶鲁大学最著名的应算伯纳克古籍善本图书馆(Beinecke Rare Book Manuscript Library)和史特林图书馆(Sterling Memorial Library)。伯纳克古籍善本图书馆是世界上最大的专门收藏古籍善本的图书馆,也是每个到耶鲁大学的游人必看的地方,这栋大楼是耶鲁大学为数不多的现代风格建筑之一,看上去并不起眼,但是图书馆的建筑另有玄机。地面以上六层的书库是一个玻璃的立方体,而玻璃立方体又被罩在一个“盒子”里。“盒子”是由两英尺见方的半透明大理石构成,可以保持馆内的光线并且防止阳光中的其他有害射线破坏馆藏古籍。广场中一个下沉式庭院中的雕塑由IsamuNoguchi设计,代表了时间(金字塔)、太阳(圆环结构)和几率(斜立的立方)。这个图书馆也因“镇馆之宝”——羊皮卷的《古登堡圣经》而出名,这是人类历史上最早的手抄本《圣经》。现在,它被单独摆在一个恒温玻璃柜里供人参观,有专门的图书管理员会把打开的书卷每天翻动一页,让全书每一个页码都能够均匀见光,而参观者也能每天看到不同书页的内容。 史特林图书馆向所有师生开放,校外的人也可以随时进去,这大概是耶鲁大学为数不多的可以自由进出的地方。耶鲁大学藏书1400万册,史特林图书馆的藏书占了耶鲁藏书量的将近一半。 就在这个图书馆门口,我遇到了前来还书的陶波。陶波是拖着一口大号旅行箱到史特林图书馆来的,旅行箱里装满了这学期他从图书馆借的200本书——这是学生每次借书数量的上限。“其实像我这样一次借了很多书看完一起来还的同学有很多,每门课的老师都会开出几本到几十本的书单,一门课50本书的书单是常事。”他借的这些书,是为下学期开始的东亚历史博士生课程作准备。 寻找终身兴趣 陶波今年刚刚申请上耶鲁大学的东亚历史研究系博士。6年前刚进大学时,他的理想是本科毕业考医学院;2年前,他的理想是成为一名人类学家;直到今年他的人生目标又一次修改,他打算成为一名研究东亚历史的学者。 陶波在日本出生,在美国读中学。“中学时,我常常听哈佛和耶鲁的公开课,那时候我的理想是成为一名医生。”但他在布朗大学花了两年时间准备医学考试时,却因为选了人类学教授的一门课,一下子就被人类学吸引了。“在上大学前,我其实不知道有人类学这门学科”。毕业时,陶波拿的就是布朗大学人类学方向的学士学位。读硕士时,陶波选择了耶鲁大学的人类学专业,这是耶鲁大学的强势专业,学习者既需要历史学和社会学知识,又需要生物学和医学知识。陶波在耶鲁读了3年硕士,相继对社会学和政治学产生过兴趣后,发现自己的兴趣或许应该是研究历史。 最终陶波选择了东亚历史作为终身兴趣。“前面7年对我来说,是寻找兴趣的必经过程。”至于7年的时间投入是否太大,陶波说:“如果我感兴趣,那我会一直做下去。耶鲁大学一向认为教育的目的不仅是传授知识和教会学生如何学习。在这里,我们只不过打开我们的眼界,并且获得更多的可能性。我的同班同学中还有在耶鲁读了7年书,最后选择去中学教中文的。原因仅仅是他发现了自己的最终兴趣而已。” 和陶波一样,张米伦也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可能。 直到大学填报志愿时,张米伦还遵从着中国学生的“传统”。父母说女孩子学公共卫生比较合适,未来即便回国也好找工作,她就填报了“公共卫生专业”,甚至一直读到硕士。“虽然我喜欢经济,但爸爸妈妈这么坚持让我选公共卫生,那就读吧。和很多中国留学生一样,我起初总觉得选专业就要便于将来找工作。” 在耶鲁,所有著名学者和校友都会为本科生开课、开沙龙。只要发现有自己感兴趣的讲座或学术沙龙,张米伦就一个不落地去听。在这些讲座和沙龙里,她获得了暑期为生物医药公司做项目的机会,也找到了每个假期的实习机会。等到毕业时,她成功申请到“大摩”的财富管理职位。 给人文教育位置 事实上,耶鲁大学向来反对把大学教育和职业联系在一起。耶鲁大学在高等教育史上最著名的《耶鲁报告》,就是基于这一点才“出炉”的。19世纪初,美国举国上下提出大学课程设置应着重实用学科,美国东部许多高校纷纷设立实用学科。课程改革的浪潮冲击着美国的大学,也冲击着以保守著称的耶鲁,它迅速地对这一浪潮做出反应,其结果是,1828年,在时任校长杰里迈亚·戴的领导下,耶鲁发表了著名的《耶鲁报告》,对美国高等教育产生了很大影响。 《耶鲁报告》极力肯定以古典学科为主的人文教育的重要价值,排斥科学的实用教育,声称“没有什么东西比好的理论更为实际,没有什么东西比人文教育更为有用,大学里为本科生所开设的教学课程不包括职业学,专门化必须晚一点开始……心智的训练使学生具有对社会的责任感。”该报告坚持认为共同学科的深入广泛研习,对学生形成良好的教养大有裨益。 耶鲁前任校长小施密特(BennoC.Schmidt)也曾说:“我们千万不能忘记名牌大学的学院教育不是为了求职,而是为了生活。人文科学教育解放了人的个性,培养了人独立自主的精神,同时也增强了人的集体主义精神,使人更乐意与他人合作,更易于与他人心息相通。这种人文精神应贯穿于学生之间、师生之间。” 一直以来,耶鲁大学最引以自豪的是社会科学、人文科学以及生命科学。耶鲁拥有众多一流的人文科学系,其英语系和历史系排名居全美大学之首。音乐、艺术、戏剧系在全美大学中数一数二。法学院全美第一,政治科学系更被公认是一流的。在耶鲁大学最气派的建筑是图书馆,而不是商学院。 张米伦很感慨:“在美国待了这么长时间,才学会照顾自己的兴趣。不过中国来的留学生似乎都这样,不管是读本科还是读硕士,都很少考虑兴趣问题。只是因为自己读了这个,付出了这么多年,即便不喜欢也要一直读下去。我们很少想到,大学其实是一个给你各种资源改变自己的地方。” 就像耶鲁大学的招生宣传片里所说的:“在耶鲁大学,你将和人类最精华的知识相伴,那里你将见到艺术和科学最美丽的一面,这里有理科文科、艺术哲学,莎士比亚和生物科学直接碰撞……在那里,杰出的学术成绩,不再意味着死记图表和知识点,也不再只是为了考试。……在这里有2000多门课,50多种语言,音乐和电影,古代地图和一切你所能够想到的东西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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